文 / 韩浩月
有一位朋友对我讲了他年少时期对爱情的理解。那是某年夏天,他在图书馆翻阅报纸,对面一个紫衣少女吸引了他的视线,自他抬起头看到,心便如遭撞击,瞬时间的惊鸿一瞥,让“山盟海誓”、“地老天荒”等有关爱情的词汇结伴组团而来,他内心竟然产生了如果错过她将会后悔终身的念头。
但羞涩与紧张使他并不敢上去搭话,他只有默默地看着她,无望地看着她,希望她能感受到,对面有一个男青年,内心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爱情。很遗憾,女孩与他之间并无第六感,她怡然自得地翻书、沉思、浅笑,这瑜伽让他绝望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直到女孩翩然离去,他追到门口,但喉咙如被鱼刺卡住,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。
“那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,我却体验了爱情的全部”,从起意到失意,从渴望到绝望,从升入高空的幻想,到落于现实之地后的疼痛,他觉得自己的爱情结束了,且以后再不会有。对血气方刚的男青年来说,这显然是不可能的,在以后的日子里,他经历过一段段爱情,唱过无数情歌,写过无数情诗,但从来没忘记,图书馆里的那个紫衣少女。
直到有一天,他和我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,他才知道,自己的爱情成熟了,因为他再也不会对一个陌生女子动心,让发生在自己内心世界的一种虚拟的情感,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。他才知道,爱情成熟的男人,已经基本看清了爱情的真实面目,已经知道如何去爱一个女人。
男女之爱,是无法陪伴人的一生的,当然,像一些文学巨匠那样,把爱当成一生事业的男人,也不在少数,只是,他们可以做特例来看待。生活中的家常男人,哪儿有文学巨匠们那等闲心与激情?时至中年,大多数男人的爱情已经不会说话,不会表达,即便有实质的行动,也不再以爱情的名义进行,那是多年以来培养成的习惯。
当我们不再谈论爱情,我们的爱情熟透了。爱情之树虽然还没有枯萎,但它已经停止枝条的更新和果实的孕育,它只是生长在那儿,风吹不动,雨刮不到。这,就是成熟男人的爱情。
摘自2012年7月5日《乌鲁木齐晚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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